赵曳雪将那铃铛拿了过来，羊脂玉质地，四周雕着精致的花纹，只有指头大小，上面绑着一根褪了色的红绳，玉铃铛的花纹也被磨得光滑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

不算是多么贵重的物事，也瞧不出主人是谁，赵曳雪端详了一番，随手将那玉铃铛挂在了亭柱旁的雕花上，冷风吹拂而过，玉铃铛便随之摇晃起来，发出叮铃铃的脆响，意外的悦耳，倘若它的主人寻来，应当第一眼就能瞧见。

眼看天色渐晚，风雪愈大，赵曳雪轻轻呵出一口热气，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
侍女要收起那幅画，赵曳雪却道：“不要了。”

“啊，”那侍女有些犹豫地道：“殿下画得这样好，就要扔了么？”

赵曳雪没答话，起身就走了，侍女面上露出几分可惜，到底没敢收起那画，只将它留在石桌上，以镇纸压着，一行人簇拥着赵曳雪离开了湖心亭。

北湛走到半途中忽然停下，伸手摸了摸袖子，空的，那枚玉铃铛不见了。

他皱起眉头，雪虽然不大，但是要想在其中找到一枚小小的玉铃铛，也不是一件易事，更何况天色也不早了。

也罢，丢就丢了，一件旧物而已。

少年走了几步，最后到底又折回来，借着微亮的天光，四下寻找起来，这一找就找到了湖心亭，亭子里空荡荡的，没有人，只有一副石桌石凳，想来方才那一行人已经离去了。

这让北湛略微放松了一些，如果那玉铃铛真的遗落在亭子里，他只希望不要被人发现拾走。

若真的被拾走了，就不要了。

这么想着，忽然有一点熟悉的声音自亭中传来，似有若无，清脆悦耳，叮铃铃……

北湛有些意外，略微加快步子入了湖心亭，一眼就看见那亭栏雕花上挂着的玉铃铛，在风中轻轻摇晃着，发出空灵动听的声响。

竟有人将它拾起来，挂在这里，会是谁？

北湛下意识就想起了方才那个少女，他抿了抿唇，将玉铃铛收入手心，正欲离开，眼角处瞥见一抹微白，他定睛一看，只见那石桌上压着一页宣纸，被风吹得翻飞不定。

他走过去，将宣纸抚平，看清楚了上面的画，他的剑眉微动，深烟灰色的眸中什么情绪也没有，近乎冷漠。

北湛松开手，冷风将宣纸吹得呼啦啦乱翻，他没再做什么，任由它在那儿招摇翻飞，转身就离开了。

少顷，少年去而复返，将那一幅画叠了叠，随意塞入衣襟中，这才撑起伞离去，断了一根伞骨的伞在风中发出不堪支撑的声音。

北湛心里想，庄国人的画还是不错的，不知值不值钱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