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一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又叹气：“我就不明白了，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？人家好心好意送你东西，你倒好，当着别人的面儿就给扔了，那还是个小姑娘，你怎么做得出来的？”

北湛的脸色倏然就冷了下来：“闭嘴。”

晏一苦口婆心道：“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——”

北湛拎起茶壶往炭盆里倒，水与火炭相接触，发出呲啦啦的声音，晏一立即闭了嘴。

北湛这才放下茶壶，瞟了他一眼：“再多话，这盆炭都没了。”

晏一默然腹诽，啧啧，少年人的自尊心真强，说不得，说不得。

……

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，赵曳雪都没有再见过那个昭国的质子，渐渐将他抛在了脑后去，偶然听人提起一句，脑海中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了，只余下那个背影尚算清晰，拿着伞，像一个提着剑的剑客。

一日下了大雪，赵曳雪抱着手炉坐在廊下看雪，长公主自屋里出来，她今日难得有空暇在府中，问道：“今日怎么不往小镜湖去了？”

赵曳雪回过神，未语先笑，眉眼弯弯道：“殿下又取笑我了，我只是发现您说得对，雪在哪里不能看，何必去那湖心亭受冻？”

长公主笑了，眉目粲然生辉，容色愈发添了三分艳色，她道：“你肯在府里待着就行。”

顿了顿，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，道：“你明年开春就及笄了吧？”

赵曳雪点点头，长公主略一思索，便道：“今年宫中的除夕宴，你与我同去。”

闻言，赵曳雪面露讶色：“我也去？”

长公主柳眉一挑：“去，为何不去？你也是咱们大庄的公主，明年就要及笄了，总要在人前露面的。”

赵曳雪想了想，不再拒绝，乖顺地道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，临走时叮嘱道：“只许再看一会儿，早些回去休息，别着了凉。”

赵曳雪回了屋，绿珠一边服侍她换衣裳，一边絮絮道：“殿下又长高了些，长公主殿下要带您去除夕宫宴，奴婢还得去找找您的礼服放在哪里，先试一试合不合身，若是小了，得赶紧着让宫里的司衣局重新做。”

赵曳雪张开双臂，穿上外裳，口中漫不经心地道：“不必，会有人安排的。”

到了晚间，果然有管事的婢女领着人来了，替她量身的嬷嬷道：“殿下今年长了好些，比去年快了。”

管事婢女笑道：“殿下明年就要及笄了，还有得长呢。”

赵曳雪抿着唇，微微地笑了，那量身的嬷嬷不知怎么，冷不丁来了一句：“老奴记着，这似乎是殿下头一次做礼服吧？”

赵曳雪不语，只抬起眸看着她，那嬷嬷咂了咂嘴，管事婢女意识到了什么，语气微微带着警告的意味：“王嬷嬷，做你的事情，多什么嘴？”

王嬷嬷有些尴尬地笑了，手上的动作也利索了许多：“是，是老奴多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