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量好了身，那管事婢女笑着向赵曳雪道：“奴婢这就派人把尺寸送到司衣局去，大概过个十来日就能做好，到时候再送来给殿下试试。”

赵曳雪颔首，笑道：“有劳姑姑了。”

管事婢女俯身：“不敢，奴婢分内之事罢了，不打扰殿下休息，奴婢们告退了。”

待一行人出了院子，管事婢女才停下步子，看着身后的老嬷嬷，道：“王嬷嬷，你在府里也是老人了，什么话该说，什么话不该说，这你都不知道么？这么大的年纪，难不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？”

她骂得不留情面，老嬷嬷却不敢反驳，喏喏应是，又作势打了几下嘴巴，悔道：“都怪老奴这张嘴上没把门儿，是老奴的错，姑娘莫怪。”

“我怪你做什么？”管事婢女冷淡道：“若叫长公主殿下知道了，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？”

老嬷嬷脸色煞白，扑通就跪下了，连连求饶，管事婢女却不理她，只拿眼睛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下人们，冷声道：“别以为你们成日里在背地里嚼些舌头根子，打量我不知道，但是有一条，管好自己那张嘴，别漏到主子们面前来了，二公主是咱们殿下亲手养大的，在这个府里头，殿下是大主子，她就是二主子，不论你们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，自己往肚里咽，若是实在忍不住，我也不介意帮帮你们，割了那条舌头，倒还保得住一条狗命！”

这话一出，几个下人吓得腿脚发软，接二连三地跪下了，连连发誓保证，以表诚心。

却说屋子里，赵曳雪坐在榻边，手里拿着一本书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，绿珠小心翼翼地进来，刻意放轻了动作，生怕打扰了她。

赵曳雪的目光仍旧落在书页上，嘴里却忽然道：“鬼鬼祟祟的，做什么？”

绿珠反倒吓了一跳，拍了拍心口，道：“殿下，您没在看书啊？”

赵曳雪翻过一页，道：“谁说我没在看？”

绿珠探头瞧了瞧，嘻嘻笑道：“您怎么知道奴婢进来了？”

赵曳雪道：“你身上的气味。”

“气味？”绿珠忍不住抬起衣袖，嗅了嗅，满脸疑惑：“可是奴婢身上没有熏香啊。”

赵曳雪头也不抬：“是臭的。”

绿珠大惊失色，又用力嗅了嗅，惊疑不定道：“难道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么？”

赵曳雪终于抬起头，忍俊不禁道：“骗你的，你还信了，真，傻。”

绿珠气红了脸，跺脚道：“殿下怎么能骗奴婢呢？”

赵曳雪狡黠地眨了眨眼，绿珠见她情绪没什么不对，暗暗放下心来，又在心底把那王嬷嬷骂了一遍，道：“后厨做了雪桃蜜羹，殿下要不要用一些？”

赵曳雪点点头：“好。”

绿珠去了，屋门被轻轻带上，发出吱呀的声响，听得脚步声远去，赵曳雪才将手中的书放下来，她其实并不想吃什么雪桃蜜羹，只是若不给绿珠找些事情做，她就会一直抓耳挠腮地揣测下去，小心翼翼，生怕戳中了她的什么痛脚。

若是放在从前，赵曳雪或许还会因为那些风言风语难过，但是到了如今，她更害怕绿珠这般委婉试探的态度。

其实王嬷嬷的话并没有错，这确实是赵曳雪第一次做公主礼服，也是她第一次参加除夕宫宴。

赵曳雪五岁的时候被领回公主府，养在长公主身边，回宫的次数屈指可数，甚至有许多人不知道她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