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秘密……”程正如他所说，毫无隐瞒之意，他缓缓开口，娓娓说来，“是个关于孩子的秘密，且事关唐景龙。”

“蕾蕾很和我说她与唐景龙的事情，我只能大概猜测，大约唐景龙强迫，对于蕾蕾而言，是件很羞耻的事情；后来她在这段关系中又拿了钱，于是事情就变得既羞耻，又肮脏。但蕾蕾并不想直这样下去，动地等待着唐景龙厌倦，她直在伺机行动。”

霍染因静静听着。

奚蕾做出这种选择并不稀奇，她的个性从出现在她身旁的那些人身就足以窥见。

曾鹏吸毒，她让曾鹏戒毒成功；夏幼晴想要杀，最终也她劝回来。

她身有种坚韧不拔的品质，明明脆弱如同杂草，但迎风曝雨，也要将根须扎往更深的土地。

“她确实找到个机会了。”程正说。

那通夜半来奚蕾的电话，程正记得，记得清清楚楚。

*

那天他在睡梦中接起电话，电话里，奚蕾急剧的喘息声像是道喷薄而出的雾，雾织成网，将他刚刚清醒的神智笼入。

他听见奚蕾说：

“老师、老师，我拍到唐景龙杀婴的证据了——”

然而他当时的反应多冷静——多冷漠。他缓缓床坐起，拿起放在床头的眼镜，他对奚蕾说：“好，深呼吸，呼——吸，呼——吸。冷静下来了吗？你现在好好回忆，你是怎拍到这份视频的，你在拍摄途中，是否人看见？”

*

“后来蕾蕾告诉我，她之所以能拍到这个，是因为唐景龙在次和她鬼混的时里，接了通电话，唐景龙看到这个号码很烦躁——而般情况下，唐景龙是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，不会对打来的电话这烦躁的。她留了个心眼，说去洗澡，实际只是将浴室里的蓬头打开，又偷偷地把浴室开了条缝，就藏在缝后头，偷听唐景龙讲电话。”

“她听见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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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万老板，好歹是个孩子，生都生出来了，又不能塞回去，这不是你订个奢侈品，不想拿就不拿的问题。”

“万老板，我知道你换了个老婆，所以想把和前老婆起代孕出来的孩子也换掉。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。”

“实在不行，送去福利院呢？多积点阴德。”

“……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

“……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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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后数天，蕾蕾直关注唐景龙，甚至悄悄跟踪。后来她终于撞见了那幕，唐景龙在楼下的咖啡馆里和人见面，那人跟唐景龙说。‘这回事情也办好了，孩子就在后备箱中，你要看眼吗？’唐景龙真的去看了眼，他们打开了后备箱，蕾蕾拍到了……后备箱中，静静躺着个婴儿，他裹在襁褓中，动不动，嘴唇发乌，身体泛紫……他窒息死亡了。”

“‘也’？”霍染因低语这个字。

“并不令人奇怪，对不对？”程正平静说，“人生有条界限，游走在界限边沿的人，不会只跨线次。”

他继续叙述：

“后备箱开了瞬又合，接着，唐景龙将钱交给对……蕾蕾将这些全部都拍了下来，这就是她手中的秘密。”

“拍下这些之后，她为什不报警？”霍染因问。

“因为我对她说……唐景龙的背后有其他人。贸然报警，会将她直接卷入危险之中。”程正平静回答。

“唐景龙背后有其他人？”霍染因眉梢微扬，如刀尖挑，“是谁？”
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这是我个人的猜测，但我想这并不是害妄想症也不是凭空捏造。唐景龙有器官捐献机构的工作背景，他能调换器官的使用顺序，能让某个人暗中优先更换器官，这个珍贵的人才，你觉得他会独流落在外吗？”

程正说完段，又回到奚蕾身：

“我劝她先离开宁市，避避风头，等到了安全的地，再将证据交给警察。蕾蕾没有采纳我的建议。她说她答应了个人，要每天陪她散步。她说唐景龙什都没有发现，她不会有危险。她说散步不是什大事，但承诺是件大事；她说她陪伴的人是位孕妇，她有时抱着她，能听见肚子里孩子的胎动声……”

“她和我说，她环抱着朋友的时候能听到朋友腹中的胎动声。”

“像种子发芽的声音，也像我们在她很小的时候，给她读睡前故事的声音。”

“我想那时候，蕾蕾真的很高兴。”程正说，“我很担忧蕾蕾的安全，但她真的很高兴。”

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。

“她救了位想要杀的孕妇，这位孕妇甚至想杀死己的孩子。我想这让她想起了小山村，山村里的女人，乃至她妈妈。她救下了她，她就仿佛能够改变去这些她直无能为力的事情。”

“她留下来了。之后的事情，你们都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