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子发生了水波似的荡漾。

薄如蝉翼的面具合拢在这张脸，共同绘制出一张由智慧与自信凝结出来的面孔。

一张绝不会让人遗忘和认错的面孔。

霍染因看得有些痴了。

一阵敲锣打鼓的丧乐恰在这时响起，纪询回头，朝停车坪下望了一眼，他们交流的过程中，宾客已完成祭拜先后下山，只剩下死者的亲属，在丧仪人员的引领下，跟着棺材往火化炉去。

这是最后的时间，而后900°的高温会将人体湮灭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罐子，头盛着犹带余温的灰。

“霍染因。”纪询说，“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，但不知道该和谁说，想来想去，只能和你说了吧。”

纪询稍稍整理思路，始叙述：

“刚才们在说你的业本。就从业本始说吧。看业本前，对你同畅畅共情的最大猜测，是你被父母家暴并曾被他们带着一起赴死，只不过侥幸逃脱，因而落下理阴影。”

“看后，全新的可能出现了。

“人总是下意识的预设受害者，但实际用煤杀人，你父母打关和你打关的可能性是平等的，不存在先后。

“正如在高爽的死这件事，无论是遗书、加湿器、窗户、毒物不具备明确指向性。

“遗书既可以是卓藏英模仿的能是高爽模仿的，加湿器没有了指纹就不知道谁使用过，而智能控制的设定，同在一个屋檐下，哪怕是由卓藏英的手机发出指令，你不能确认是谁设置的。而毒物，警方现在并没有查氰|化|物是怎么拿的。

“他们——卓藏英和高爽——有着同的杀害高爽的可能。

“莫耐高爽所说的杀人理解为亲手杀死卓藏英，但实际这可以理解为自杀，并嫁祸给卓藏英杀人。

“自杀的死亡保险一般需要投保人投保两年以后才生效。

“今天听一个故事，高爽在两年前曾经想要回社会参加工，但是多方努力后失败了。

“高爽和魏珠不同相似。

“她们的相似处在，高爽看去过的很潇洒但依然婚姻生活很苦闷。婚姻间，除了像段鸿文的热暴力，可以是不闻不问的冷暴力。

“高爽不像魏珠，她曾经试图想要摆脱这一切。

“她是一个全职太太，交友圈被极大的缩小，她就在游戏追逐自己虚幻的感情归属。她想要出去工，工是离婚并且负担抚养孩子的前提。

“但这些无一例外都失败了，游戏的感情失败不是因为网络的虚幻，而是大部分人不愿意接受二婚带着孩子这的束缚。而工的失败，则是习以为常的职场法则。

“因为一次婚礼、一场生育，她就从一个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被束缚在这场冰冷无望的婚姻，不但需要忍受丈夫的漠视，还得面对自己身份的落差。

“就像她对莫耐感慨的，高爽觉得自己被这个社会抛了身后，在这强烈的情感驱使下，她一方面想要结束自己提前垂暮的生命，一方面想要报复丈夫。

“但她放不下自己的孩子，她无法草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。她始策划自己的死亡，渴望这个过程中随时有什么能打断他。

“她诱使卓藏英，或者干脆就用卓藏英的名义给自己买了份保险，大额保险其实并不需要本人亲自出面就可以购买。

“这份保险包含了常见的两年以后生效的自杀选项，是她给自己选的死亡时间，是小俊读小学一年级，差不多长大拥有一定独立自主能力的年岁。

“她在两年期来前，曾想要过最后一次挣扎，她放低要求去找工，很可惜，她失败了。

“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催促她赶快赴死的必然发展。

“高爽做了死前的最后一场旅行，她去看了日出，她回家，保姆被预先以旅游的借口调离了，万事俱备，她打了电话，声称自己待会儿还要去见孩子，以此制造自己不想死的假象，接着她躺在床，等着擦掉指纹的加湿器的毒药发挥用。

“等警察来现场，看保险金和刻意隐藏的遗书，一切的杀人怀疑自然而然的就了卓藏英身。

“魏珠说的没错，高爽确实是以她最羡慕的优雅姿态死去的，因为高爽杀卓藏英，不需要像她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
“但这一切同没有证据。”霍染因没有立刻被纪询的陈述迷惑，他思路清晰，沉声说，“即便你给高爽增补了么多可靠的动机逻辑，它的可能依然是平等的。”

“遗书。”纪询说。

“高爽让父母家具丢掉！”霍染因回忆一遍，迅速抓住点。

“她担有毒物质残留在家具。”纪询叹了口，“这是母亲才会留下的遗言。直生命的最后，她依然关她的孩子超过她的计谋。一个对家庭漠不关的丈夫，可以模仿她的字迹，但永远无法模仿她身为母亲的情。”

霍染因再没有疑问。

每一次都这，纪询总能在最后将他说服，令他深信，这就是不为人知的相。

“所以，你在犹豫要不要这个相说出去？”

霍染因和纪询一，看向了送葬的队伍。披着麻衣的孩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段，专业的孝子贤孙哭天抢地的声音完全将孩子天然的哭声掩去，是小孩对母亲最后的濡慕。

“你并不想洗刷卓藏英的杀人冤屈？”

这回，沉默地换纪询了。每个人的生命中，都会碰许多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的事情。纪询碰的可能尤其的多。

这的沉默绵延这行白衣队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。

“高爽遇害一事，本来就没有立案。警察无法定卓藏英的罪。卓藏英没有谋杀高爽，他只是在生活慢性毒杀她——不过这些，”纪询最后对霍染因一笑，“由警察决定吧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：么啾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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